在上海，你被歧视和排斥过吗？你见过上海人歧视“上海人”吗？
“硬盘滚出上海”你是否听过这句话，当时的你心中是怎样的感受？
“你们外地人……”你是否也曾被这样开头的话语挑动过敏感的神经，或者更加言辞激烈——“看新闻了么？杀人的又是XX地方的人，那边的人好野蛮，真垃圾”……
“上海人看哪里都是乡下”“上海人很排外”你是否也说过这样的话？话语中带着极大的不满？
“上海话是最难听的土话”“上海人是最没素质的人”类似针对上海人的攻击言论屡见不鲜，甚至还有更脏更恶毒的词汇。
上海人排外？地域歧视问题很严重？真的是这样吗？
Question 1
上海真的排外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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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一个移民城市，上海没有排外的基础。
上海从一个沿海小城镇开埠通商，逐渐走向世界的过程中，世界各地的人集聚于此。从1845年上海设立租界开始，英美法德俄意……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，陆续踏上这片土地。
与上海相隔的浙江、江苏、安徽、山东等省，人们或因逃荒避难，或因营生牟利，纷纷涌入上海。
当上海近代化速度加快，迅速成为远东第一大城市之后，人口的虹吸效应更加明显。不管是达官显贵、升斗小民、文人墨客、商界名流、流亡逃犯、激进青年……三教九流、鱼龙混杂，上海用偌大的包容性，迎来送走。
▲ 近代上海县辖境及外国租界地域图
不排外的上海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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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方言多达几十种，各区各有特色。郊区与市区有着很大分别。就算在市区，也要分老上海话（上海滑稽戏中所用的语言）、中上海话和新上海话。如今80、90后上海人所说的上海话，已经算不得正统的上海话。
上海话吸收了太多外来词汇，不管是宁波话、苏州话、无锡话，还是开埠之后的外语，到如今的普通话，外来词汇的影响下，上海话已不再是正统的本地语言。
用于指代自己的“阿拉”是宁波话，不是上海话。“吾伲”“伲”才是上海话，如今只有郊区的南汇奉贤等地使用这一词汇。现在的上海00后小孩，越来越习惯于用普通话我、我们来指代自己。
外语（洋泾浜腔调）融入上海话。上海人常说的“嗲”字，来自英语Dear，发嗲，是发出dear的音，意为会撒娇。瘪三源自英语beggar（乞丐）、戆大（港督）源自英语gander（傻瓜）、差头（出租车）源自英语charter、嘎三胡（闲聊）源自英语gossip……
这些词汇曾经都不是上海话，如果说上海排外，上海话如何能融入这么多外来词汇！
▲ 吸收了大量外来词汇的上海话
不排外的上海环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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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的历史名人故居多达几百处，这些居所的主人，绝大多数都不是上海人，却深深地影响了整个中国社会和历史的演变。
政治人物李鸿章、孙中山、毛泽东、周恩来、蒋介石、宋庆龄、张学良、陈毅、汪精卫、马歇尔、陈纳德……文化名人鲁迅、梅兰芳、胡适、蔡元培、张大千、徐志摩……他们不是上海人，却居住和生活在上海。
即使小人物，一个欧洲战场上的逃兵——邬达克，也能在上海闯出一片精彩的天地。
如今在上海投资、生活的郭广昌、刘永行、史玉柱、车建兴、王均金、陈天桥、周成建……这些赫赫有名的富豪，也不是上海人。
上海非但没有排斥他们，反而给了他们舞台和机遇。从近代到现在，包容外乡人来去自如。
▲ 上海周公馆，周恩来总理上海故居
不排外的人口构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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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人或许会说，小海举例用的都是闪耀时代的大人物。好，我们再说说升斗小民。
上海人大致可分为三种，一是市区内的上海人，二是本地人，三是新上海人。新上海人就不用说了，移民新取得沪籍的人口。市区内的上海人祖籍地多不在上海，而是江浙皖鲁等省份早期移民的第二代、第三代、第四代。
前文说到“阿拉”来自宁波话，其实许多上海人的祖籍地为宁波。有学者表示，目前祖籍宁波的上海人约占上海户籍的三分之一。
如此来看，有好几百万上海人祖籍浙江，特别是宁波。这些人，都是升斗小民，他们的祖父、祖母辈们，许多年前来上海讨一份生计，然后落地生根，最后变成上海人。
再加上祖籍其他省份，真正的上海原住民有多少？金山、崇明、奉贤、青浦……那些祖辈们生活在上海，依附于土地，代代相传的才是上海原住民。但他们的人数相较于数量庞大的移民后代，完全相形见绌。
如果上海真的排外，上海的人口结构绝不会是现在这样！
▲ 宁波人到上海经商、当学徒，发达后买房置地
Question 2
在上海，歧视问题很严重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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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并不是一个排外的城市，但上海一直有地域歧视。富人歧视穷人、上海人歧视外地人、外地人歧视上海人、上海人歧视“上海人”。
▲ 广泛流传的上海人眼中的中国地图
上海人歧视“上海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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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惯、听惯了上海人与外地人之间的相互歧视，许多人不知道，上海人也歧视“上海人”！
开埠之初，老城厢和租界以外全是“乡下人”。上海有上只角、下只角的分别，以前的上只角是租界，静安、黄埔、卢湾，下只角是滚地龙和棚户区密集的闸北、普陀。
上海作家程乃珊小说《穷街》里，家住淮海路的小囡与家住闸北的小宁谈恋爱，女孩儿父母心生不快，打心里反对。老上海人问话“府上住啥场化”，如果说是上只角的淮海路、南昌路、陕西南路等，对方眼神会赞赏有加，如果回答说下只角的三湾两弄，对方则会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上海人歧视“上海人”严重到什么程度？网友萱叔宝在知乎上吐槽：“城区看不起郊县，上只角看不起下只角，住洋房别墅看不起住公寓大楼，住新式里弄看不起蹲石库门……捧梅兰芳的看不起追筱丹桂的，听绍兴戏的看不起听江淮戏的。沪剧？乡下人听的！什么叫乡下，出了租界统统算乡下！站在过去鄙视链的顶端，分分钟花式吊打现在的全市居民啊。”
▲ 上海的上只角和下只角
Question ３
为什么会有地域歧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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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古至今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，这种观念根深蒂固，几乎每个地方的原住民都对外来人口具有心理上的警惕和防备。地域歧视从来不是某种个例，而是普遍的存在。
恰如罗素在《如何避免愚蠢的见识》里所言：不管我们属于世界上的哪个国家，我们总认为自己的民族比所有其他民族都优越……
在欧洲，德国人被讽没幽默感、法国被笑爱投降；在美国，新泽西享受超越中国HN省的待遇。在中国，某省与偷井盖、人贩子对等，某自治区代表着切糕、小偷、野蛮人……
类似的傲慢与偏见充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。
▲ 中国到处都有地域歧视
贫富差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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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繁花》里，金宇澄如此描述上只角的卢湾：眼中是半个卢湾区，前面香山路，东面复兴公园，东面偏北，有祖父的独栋洋房一角……
鲁迅在《上海的儿童》里对杂居弄堂这样写道：“倘若走进住家的弄堂里，就看见便溺器、吃食担，苍蝇成群在飞，孩子成群在闹……真是乱哄哄。”
同一座城市，同一个时空环境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。一边是优渥富足，一边是贫穷困窘。上海是活在独栋洋房里的少爷，许多经济欠发达的省份恰如弄堂里的穷酸。不管你承认与否，有些差别，从出生就已注定，而一个人最无法改变的，恰恰是这出身与背景。
如果你也有一个首富父亲，或许你也可以成为国民老公，你无须证明什么，别人总能知道你是谁，爱换什么网红换什么网红，爱当什么纪检委当什么纪检委。倘使你只是重钢附近山村农民的女儿，又不认命，奔上海漂美国……为了证明自己是谁，为搏上位出名，不惜言语出格挑战底线……利用大众健忘，如今强力洗白，装无辜，扮可怜，求祝福，求鼓励……
经济基础决定的不止是上层建筑，还有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及话语权。
▲ 有人锦衣玉食，也有人食不果腹、衣衫褴褛
文化、风俗等差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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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某海派清口明星，将上海人与外地人的差别形容为“喝咖啡与吃大蒜”，虽然小海不赞成这种观点，但从不否认两者间巨大的文化差异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每个地方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和风俗。
近代上海受西方影响较大，文化碰撞较为频繁和激烈，进而形成了“海派”文化。所以上海人自立、内敛，尊重契约精神，具有强烈的市民意识。更讲求实用理性，强调交往中互不麻烦互不亏欠。
有些地方，人们更多受传统文化影响，更加讲求人情世故，看重乡情、邻里，性情张扬、豪迈、直爽。凡事强调情与面儿，受限于区域发展水平，市民意识薄弱，更习惯于约定俗成的乡约。
文化、风俗、饮食、教育的不同，差异碰撞难免产生分歧、误会与相互敌对。而相同地域文化的人自带亲近和好感，差异性文化天生排斥。于是，上海人结群在市民意识下极力维护自己的生存环境，抵抗都市的焦躁、忧郁以及外来者的冲击，外地人抱团应对都市的陌生以及缺乏安全感、归属感的挑战。
▲ 上海某海派清口演员
不文明行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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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文明行为尽管不是产生地域歧视的根本原因，但绝对是激化矛盾的导火索。
人不是孤单的个体，而代表着某个特定地域。一个人的不文明行文，挑起的往往是两个地域之间的矛盾，不管不文明行为的制造者是上海人还是本地人。当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在上海地铁里纵容孩子大小便，必然会引起上海人群体讨伐和攻击。而当一个上海人形容外地人是“硬盘”“蝗虫”，应该全部滚出上海之时，所有外地人将不分地域地，一致将矛头指向上海人。
网络暴力，更加深了这样的误解与矛盾。在KDS论坛，会发现那里简直是上海新纳粹集中地，有些极端言论看起来，让人觉得匪夷所思。与此对应，天涯上针对上海人的攻击性言论，所用字眼激烈到完全无法容忍。
不文明行为诱发更加不文明的行为，如此往复成了死循环，以暴制暴，相互攻讦，怨念愈来愈深。
▲ 不文明行为激化地域矛盾
Question 4
如何对待地域歧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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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玻璃心。
相较于本地人来说，我们的确是外地人。电影《股疯》里，上海公交售票员范莉称呼台湾人为台巴子，相较于带有明显歧视意味的“台巴子”，“外地人”在许多场合下并无恶意。只是一个中性名词，如果带有恶意另当别论。
▲ 电影《股疯》香港人看不起上海人
相互理解和尊重。
对于外地人来说，上海是一个繁华的城市，务工挣钱之地。辛辛苦苦、勤勤恳恳劳动付出，为这座城市做着贡献，没招谁惹谁，却有人动不动让你滚、说你是垃圾，你能忍气吞声、置之不理？
对上海人来说，这里是生养他们的故乡，是他们的家。假如亲戚家的熊孩子跑到你家一顿折腾，翻箱倒柜，四处破坏，你能开心，你能忍？
互相包容的前提是理解和尊重，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看一看想一想，然后再决定怎么说怎么做。
守规矩讲文明。
无规矩不成方圆。如果每一个人都能遵守制度和规定，不去挑战和破坏这座城市的制度、环境、卫生、风俗与习惯，每个人都能有效约束自己，说文明话，做文明事，又如何会有矛盾和冲突，又怎会给地域歧视以滋生的环境？
因为不文明所以更加不文明的对待和处理，丝毫不能解决问题，以暴制暴的结果，就是如今地域歧视问题非但得不到解决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▲以暴制暴，只会加深矛盾
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！
人们向来习惯以偏概全，一棒子打死所有人。我们无法避免不文明行为和现象的发生，但绝不能以某个个例去给一个群体做盖棺定论！
一个外地人有不文明行为，就说“你们外地人都是垃圾”，一个上海人的不文明行为，就说“你们上海人真没素质”，一句话撕裂的是两个群体的感情，挑起的是两个地域冲突和矛盾。为什么不能直指犯错的那个人，大声说“你真没素质，你真垃圾”，为什么一个人犯错，要让所有人陪着埋单？
每个地方都有好人、坏人，每个城市都有文明和不文明，要知道你所反对和抵制的只是不文明现象本身，而不是抵制一个群体，因为一个个体否认一个群体，是极度愚昧、无知、浅薄的行为。
▲ 谁不文明指责谁，不要让群体为个体埋单
收起优越感和自卑心。
出生在哪个地方，是我们每个个体无法更改的现实。但绝不意味着生于上海、北京、广州、深圳血统就高人一等，生于新疆、西藏、青海、宁夏基因就低劣不堪。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出生于经济发达地区，就对生于贫困地区的人有优越感，那你得多无聊多无知才会这么做？
倘使你出生于贫困地区，也无需自卑。只要你站的正行的端，你靠自己的努力，不拼家世不拼关系，能在上海这座城市有一席之地，无论你来自哪里，你都是最棒的。要相信，一个正直的人，完全依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，在人生路上赢下的一切，才最值得他人尊敬。但不要过于敏感，认为别人什么都是针对你，作为一个客居他乡的人，你需要强大的心理支撑自己不偏不倚地继续好好走下去。
▲ 无需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，努力正直善良就好
不要人云亦云，先入为主。
小海被上海人骗过、欺负过，却被更多的上海人帮助、关心、爱护过。不管是《携程自由行》的王荔芳王老师，还是《Insider》的YOYO姐、甫瀚咨询的Helen姐……我的好友里，上海人比其他地方的都多。
作为一个外地人，我是上海人的女婿。我没房、没车、没存款，上海姑娘选择了我，岳父、岳母从来没有嫌弃过我。说上海人势力、金钱至上，看不起所有外地人，这一点我难以苟同。只要你勤奋、正直、善良、文明，在哪里都受人尊敬和喜欢，如果你阴险狡诈行为不端四处破坏，在哪里都不受待见。
不要听信某些人片面的认知，而是真正与上海人接触，走进他们的生活，融入这座城市，你才能了解真实的上海和上海人。
排毒不排外。
对于所有的不文明行为，就应该被歧视被抵制，但我们歧视的是不文明行为本身，和制造不文明行为的那个人！我管你是上海人、外地人、外国人还是外星人，只要你不文明，触犯道德，就得承担行为后果。不只是上海，任何地方，要做的是”排毒‘’，而不是排外。
▲ 外国人在上海地铁里的不文明行为
己所不欲勿施于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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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大学钱文忠教授，在《传承者·中国意象》中，曾用一句话举例：“哥哥，我到北京站了，你带我去看看北京的胡同吧”，这句话中，哥、站、胡同三个词都来自蒙语，足以说明中华文化的包容性和吸收性。
海纳百川，有容乃大。一个人如此，一座城市，一个国家同样如此。
以传统江南文化（吴越文化），吸收融合欧美近现代工业文明而成的海派文化，其精髓就在于海纳百川、善于扬弃、追求卓越、勇于创新，这是上海这座城市的精气神儿，也是这座城市的文明根基。地域歧视和排外，绝不是这座城市的主旋律，充其量是个不和谐的小插曲。
享受这座城市的发达便捷，受这座城市的历史沉淀影响和文化熏陶，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管好自己的嘴，约束好自己的行为，不给家乡抹黑，不给这座城市抹黑。
用同理心和相互尊重，对待每一个人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遵循君子和而不同的古训，平心静气客观、冷静、平和、理智地对待他人，对待不同地域的文化差别。
你是上海人还是外地人？你被歧视和排斥过吗？对于地域歧视和上海是否排外，你怎么看？快把你想说的话留言告诉小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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